要有光。要有你。
【不爱点心喜欢推荐,懒癌晚期】

【南北纬】天鹅之死

三个单箭头变三个双箭头的等边三角形,3P预警。

目前是个周视角的记梗文,所以很多细节模糊化了。也许某天会写完整版,到时候大概会换视角,这个视角太多东西写不进去了。

哨兵向导paro,涉及到的二设都是比较常见的。

全文清水无差,但笔者本人心中攻度排序就是南北纬,所以建议当成是真南纬+真北纬+南北。

OOC,请勿上升真人,非常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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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月辉映的雪夜中,天鹅在死去。

 

周峻纬觉醒成向导的那一天,老师跟他讲,每一个向导都会有一个命中注定的哨兵,就像每一个孩子都有着属于自己的一颗星。

那时候他才十岁,还不知道天空之广大,星辰之遥远,只在内心偷偷憧憬着传说中的宿命,宿命中的爱情,等待着不知多少年以后他的哨兵觉醒时将带给他的悸动与震撼。

可他觉醒得太早了,他等了整整十年,从雀跃等到沉默,从向往等到绝望,终于认清了星辰本就不属于人类,与另一个生命相逢相爱本就是超越想象的小概率事件,而他又怎能期待奇迹在合适的时间降临在他身上?

二十岁那年,他向塔提出了匹配申请。世人眼里向导存在的价值就是帮助哨兵,那就算他命中注定的那个人还不存在,他也总得找到自己的价值,承担起他身为向导的责任与义务。

塔驳回了他的申请。对于这个国家来说,他还有必须要以未结合身份才能完成的使命,他的价值也决不仅限于扶持某一位哨兵。

于是他怀着失望又有几分庆幸的心情等来了一年后的秋天,某个昏昏沉沉醒不来似的的清晨,来自远方却又像是心底的呼唤声。

那不是某个人的声音,却也不是他的臆想。

书里形容这一刻像是触电的感觉,年少好奇的他甚至因此真的去来了一次触电的体验,作为他人生中为数不多出格的事情留存在了记忆里。

正因如此他才能够断定这描述有多不靠谱,——他分明听到世界正向他喁语,有风拂过他的湖泊,温柔地摇晃着星辰的倒影,天鹅引颈高歌。

白狼隔着星光远远地站在湖的另一边,寂静而又模糊地望着。

他拨开夜色醒来,生平第一次在被窝里看到了正午的阳光。


宿命到来的那一刻,他突然不再相信这是爱情。

 

他知道那个哨兵是谁。那天早上大明星蒲熠星直播现场突然觉醒被送入塔的事情在塔内外都传得沸沸扬扬,哪怕是他这个几乎不参与八卦的人,也被迫听说了这件事。

他偷偷去看过一眼,那人有着对得起明星身份的英俊外表,正用塔专门给他配备的终端录着视频,说自己现在感觉良好无需担心。精神向导果真是一匹雪白的孤狼,不知是不是因为还无法自如控制,竟一直暴露在外,优雅地在那人身边漫步,没有赏给他半点目光。

他们之间仅一墙之隔,却好像只有他自己听到了风声。

 

这世上怎么竟会有单方面的命中注定?

 

他将尚未拆封的蒲熠星的资料锁进了小箱子里,暗自发誓不会打开。而日子照常过着,蒲熠星跟他同在塔中,却好像从无交集,一直没有结识的机会。

直到国家决定做一档节目,把塔内的生活以娱乐化的方式公布于众。蒲熠星是这档节目定下的核心,而他是在筹备半程被安排进去的意外。

参与录制的加上他一共两个向导四个哨兵还有一个普通人,塔单独清空了一层给他们作为活动空间,做成了一个大套间,主卧里摆了七张床,旁边有一个没有摄像头的保密室,用以存放和处理一些不能被摄像头拍到的机密信息。

蒲熠星是第一个住进去的人,而郭文韬是最后一个来的。

 

郭文韬姗姗来迟的那一刻第一个叫出声来的竟不是蒲熠星,而是自告奋勇报名参与节目录制的普通人邵明明。

周峻纬下意识地帮忙开了屏障,很薄很轻的一层,缠在郭文韬的周围,也笼罩着他在外面乱晃的精神体。——新觉醒的哨兵通常需要几个月甚至更久才能学会建立自己的精神屏障,郭文韬应该只学了最基础的,就算再天才,也不可能做到尽善尽美。而若是没有屏障,哪怕是普通的说话声也会震耳欲聋,哪怕是轻微的味道也会难以忍受。

邵明明是普通人,虽然听了些课程,但肯定不会如哨兵向导般懂得注意这些。

在邵明明的描述下,所有人都立马知道了郭文韬是蒲熠星进塔前公开的男友,虽然不是艺人但也算是有名。

周峻纬转头去看蒲熠星的脸色,蒲熠星正盯着郭文韬的方向,嘴角含笑,眼中却有几分无意掩盖的无奈和仓皇。

塔里的事情他大致知道些,郭文韬是前些日子才觉醒成了哨兵,评级结束的那一刻便已被安排了这档节目,这之前的那些天都是在做基础培训,以防他在节目录制时出什么大问题。而蒲熠星大概是对文韬余情未了,这会儿见到对方也成了个哨兵,内心怕不是挺郁闷的,但能重逢总比不能要好,于是最终还是上前拥抱了文韬。

他望向蒲熠星的背影,却意外地发现文韬正看着他。

还没长大的小老虎哒哒哒地跑过来,奶乎乎地蹭他的腿,白狼跟了来,在离他不到半米的地方停下,警惕地盯着他。

他蹲下身摸了摸小老虎,对着白狼微笑,狼没有走来,于是他也不敢唐突。

 

也许是怕相处起来尴尬,郭文韬和蒲熠星跟大家解释了他们的关系。他们的确曾交往过,但早在两年前蒲熠星进入塔之后就分手了,如今虽然重逢,但他们还是倾向于只做朋友。

“毕竟两个哨兵嘛……怎么可能……”文韬同学方才从哨兵向导的基础课堂毕业,对讲到的条条框框还心有余悸。

周峻纬还在摸小老虎和唐九洲的兔子呢,听到这话顿时抬头看了过去,正撞上一个有些腼腆的可可爱爱的笑容。

而蒲熠星在旁边垂了垂眸,过会儿也顺着文韬的视线若有若无地望了过来。

他心里鸣了警钟,面上却还得保持温和,几乎是打趣的态度对那两人说着极其认真的话,“如果领地意识不是特别重的话,在有向导素供给的情况下,相性比较好的哨兵和哨兵之间是完全可以一起生活的。不过文韬还比较新,要试也得再等段时间了。”

其他几个人便也聚过来,一通八卦之后,这个话题就到此为止了。

 

节目的内容主要是一些训练、游戏和日常,他们要想办法把哨兵和向导的生活以更温和有趣的方式呈现给大众,要让普通人接纳哨兵和向导,要让哨兵和向导接纳塔。

这是要让哨兵向导心甘情愿走进这牢笼,却又要普通人们同情并喜爱这笼中之鸟。

矛盾的目的让他如履薄冰,似乎只有他、蒲熠星和这节目原定的唯一向导齐思钧知道这节目的用途,而他想的难免要比另外两个还更多一些。

要让哨兵不抵触塔,就得展示出塔的优越性;要让向导不抵触塔,就得展现出向导在塔中的地位;要让人们对他们心软,就要看似无意地暴露出哨兵和向导的弱点;要让人们对他们心服,就要适度地展现出哨兵和向导的强大。

哨兵的部分倒还简单一些,——哨兵是优缺点都极其明显的类型,他们拥有着超出常人的五感,却又因此而陷入与常人无关的痛苦。最贴近生活的部分便是饮食,哨兵自身的屏障大多较弱,只适用于最基础的信息隔绝,所以在没有向导支持的情况下哨兵只能接受极其清淡的饮食,流落在塔外的哨兵大多靠着营养剂和白开水度日。偏偏周峻纬是做饭的好手,又是非常成熟的向导,于是美食也成了他和齐思钧用来奖励训练中表现优异的哨兵们的手段,而没得吃的哨兵的惨状则会让人们意识到哨兵平日的苦楚,也变相凸显出向导的功能。

几顿饭下来,观众的反应暂时看不到,向导们在群体中的地位倒是直线上升了。就连之前对他有几分敌意的蒲熠星,也时不时地蹭到他身边,盯着辣椒和肉不吭声。

郭文韬更不必说,他们熟起来的速度快得令人惊异。周峻纬平日里长于沟通,大家跟他关系都不错,但文韬生来内向,就连先前相熟的蒲熠星也没想到是文韬每每主动黏在峻纬身边。

于是蒲熠星也总出现在他身边了。

这让他感受到了甜蜜的疼痛,虽然他自认为对蒲熠星还只是对宿命的关注和好感,尚未到爱情的程度,但命中注定这个词生来就是带着独特性和占有欲的,越是靠近,他就越难视之为平常。

 

他从来试图退到离镜头最远的地方,却在不知不觉中成为了被大家所依赖的那一个。

这与他从小受到的教育相吻合,但那些教育的目的在他进入塔时便已被撕碎了,他已经不可能完成他小时候追逐的梦想,也本无需继续让自己被打磨成一个与内核颇为不同的样子。

节目其他的部分都很顺利,唯独他不知道该如何展现出向导的脆弱。向导的弱点其实非常明显,他们的天性让他门可以调节他人的情绪,但同时这也意味着他们要与对方的情感产生共鸣,容易被其影响。但这些感情太私密了,他没办法让其暴露在世人眼前。他特地观察过齐思钧的表现,最终得出的结论是让人心疼这事儿也是天赋的一种,有些人生来就擅长,而有些人努力也没用。于是他只能借着饭后谈心的环节,顺着蒲熠星的话题聊了半句他内心那个没比唐九洲大多少的自己,但大部分的时间他都在倾听别人的真心话,也不知道自己的那段放在观众眼前会有着怎样的反向。

在这些人面前大概是不会有什么反馈了,等他们第二天早上起来,借着向导帮忙摄入的那点酒精效用过去之后,想必这些哨兵也不会记得这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了吧。

他笑了笑,替蒲熠星盖好了被子,刚想往自己床那边走,却被睡在蒲熠星隔壁床的文韬拉住了衣角。

他看过去,那双眼晶晶亮亮的,他平日对阅人颇有些研究,竟也一时看不出这人现在是醉还是清醒着。

他微倾了身询问文韬的意图,却没有得到回应,文韬只是死死攥着他的衣服不松手。他拿这人向来没什么办法,最后只得脱了上衣,赤着上身回去睡觉。

次日清晨他醒来的时候,那件衣服正被抱在文韬的怀里,向导的服装材质不像哨兵那么注意,哨兵触碰大多会感觉不太舒服,但就算这样,文韬也没有放开。

他叹了口气,找了另一件衣服穿上,离开房间。

而那件衣服就好像消失了一样,文韬没有还给他,他也就没有提起。

 

他有意与郭文韬保持距离,以免给人造成不该有的错觉,偏偏这人毫不领情,他退一步便跟上一步,连带着蒲熠星一起天天在他附近黏糊。

蒲熠星倒像是终于下定决心,对文韬更加殷切了,还伴随着不少暧昧而亲切的玩笑。

他虽然心情复杂,但也愿意促成好事。他最近发现蒲熠星和郭文韬之间相性着实不错,或许是因为相熟的缘故吧,哪怕他不在中间调节,他们也能够和平相处。于是他也学着不去在他俩黏在一起时用精神力去打扰他们,只保持着最基本的向导的警惕,以免发生什么意外。

但遗憾的是,那两个人之间依然没有什么进展。

 

近日国内又有些躁动,他在节目外的任务也多了起来。但这些事情的发生意味着节目也得加紧录制,他不能缺席太多,只得消耗休息的时间去工作。压力和疲惫让他状态日渐差了起来,所幸他姑且算得上是善于伪装,倒也没有在镜头前露出多少破绽。

只是在一次模拟案件的最后,当他们查清了真相时,程序中的罪魁祸首竟崩溃了起来,用刀子指向了自己的心脏。

他看着对面狰狞而又疯狂的面容,突然觉得视线一阵模糊,肩膀隐隐疼痛了起来。

正常在凶手挟持人质或作出类似举动时,是在考验向导对于精神力的应用与跟哨兵的配合。但此时此刻,他竟产生了一种难以言说的倦怠感,他不想走入这位凶手的内心,去侵入对方的精神。

他害怕去感受一个人为什么主动走向死亡,更害怕要想办法让对方放弃这个念头,尽管这是他一直以来在做的事,尽管他已为此努力过很久。

他自信并未把情绪表现得多明显,但蒲熠星走到他身边,揽过他好像永远都无法痊愈的肩膀,也揽过了本应当属于他的责任。

蒲熠星一个人完成了最终一环,凶手受了伤但没有死去,而他怔愣着站在原地,心如擂鼓。

离开模拟室后,他去了保密室,他的装满了秘密的箱子放在那里。

他打开锁,翻出被他埋在深处的那份文件,背弃了当年对自己许下的誓言。

在与他高达百分之九十五的匹配度数据下方,印着蒲熠星的评级资料。他盯着那几行字看了好久,终于没能忍住,垂下了头。

他觉醒十几年,方才第二次为自己而感谢自己成为了向导,然而他命中注定的那个哨兵,其实并不需要一个向导。

蒲熠星有着超高的精神力和自控能力,他的精神屏障无比完整,在评测预估中,他也几乎不可能会陷入神游。

他完全有资本与郭文韬结合,只要放弃掉麻辣和酒精,再准备点向导素,他们就可以正常的生活。

可是,他该成全吗?在文韬的心意表现得如此明显的情况下,他该怎么做才是对蒲熠星和郭文韬最好的?

他没有答案。

 

他请了假,睡了很长的一觉。

他梦到星星旁边有月亮升起,而他的夜里下起了雪。

 

他决定还是努力一把,毕竟生命本就是奇迹,能有所爱本就是幸运。

然而他也知道,爱情是那唯一一件努力也不会有结果的事,无论他跳得多高,他都无法触碰到星辰。

但他想,这份感情总得让蒲熠星清楚地知道,这样就算他没有被接受,至少他也没有遗憾了。

 

蒲熠星拒绝了他。

在郭文韬向他告白的前一天。

 

他对此早有预料,但还是觉得心痛。

蒲熠星看向他的那个眼神有多温柔,他便有多遗憾那并非是独属于他的。

蒲熠星与他近乎坦诚地聊了很久,说他并不是没有感受到宿命的召唤,只是他早已选择了文韬,哪怕是说分手的时候,想的也是总有一日还可以重逢。

白狼蹭了蹭他的腿,他抚摸着它光滑的毛皮,感受到了蒲熠星的坚决。

在每一个与他接近的日子里,蒲熠星都牢牢控制着自己的精神体,没让它展现出一丝一毫的对于向导的亲近与依赖。

那又是为什么最后还是选择了给他错觉呢?他迷惑地问着。

“大概是……当仁不让吧。”蒲熠星摇了摇头,没有说更多,他却明白了蒲熠星的意思,站起身离开了房间。

他已经败了,但没关系,蒲熠星会记得这份爱的。

 

如果这个故事只有他和蒲熠星两个人的话那大概就已经到此为止了,但偏偏在他还没收拾好自己的失落时,郭文韬找上了他。

文韬平时是话很少的人,也不是不想开口,倒更像是怕说出来之后得不到回应。

他看着这人表完白后渐渐苍白起来的脸色,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似乎沉默了太久。得说点什么,但一向能说会道的周峻纬此刻却难得迷茫起来,踌躇半天,最终还是只吐出一句抱歉。

他总想着完美解决每一件事,但人生本就是由无数个错误堆积而成的闹剧,每个人都不得不在一个个错误之间撞的头破血流。

他想,要是当初没有开那个屏障就好了,塔放心让文韬过来,肯定是有所准备的,他应该相信塔的周全。

或者要是对文韬更冷漠一些,就像当时蒲熠星对他一样不留余地,会不会文韬就不会对他产生特殊的依赖?

但郭文韬最初的那个眼神纯真又懵懂,像是落错了季节的雪花,让他产生了一种若不精心呵护就会融化的错觉。

他对他百般温柔,千般纵容,可他的万般情愫,都系在另一个人身上。

人生就是这样,想要的太多,能拥有的又太少,偏偏所求总难如愿,所得总非所求。他见过很多爱情故事,也知道很多恋爱和相处的技巧,但他更清楚感情这玩意勉强不来,那些套路能让人鼓起勇气,可一段感情中最重要的,还是天真与热忱。

他前一天方才同蒲熠星真情实感过一番,这会儿又得跟郭文韬聊起这个话题。

郭文韬与蒲熠星跟他和蒲熠星之间不同,他们以前是确确实实谈过一段的,分手也是因为物理距离上的分开而不是感情的破裂。

那么,为什么他们不能复合呢?

他这话问出口的时候文韬都气笑了,他有点内疚,但如果今天不问的话他可能这辈子都不会知道了。

笑过之后,文韬又看上去迷茫起来。他很小声地说他的确爱过蒲熠星,讲他们曾经如此亲密,几乎无话不谈,又讲他们分手之后蒲熠星再没联系过他,他只能看着社交媒体上蒲熠星零星更新的状态来推断塔内发生的一切,像个粉丝一样想象着未来某一天对方会再次出现。

可没想到时隔两年他们重逢的时候,两人都变成了与原本截然不同的样子。

蒲熠星也许没有发觉自己成为哨兵之后的改变,就像天天见面的人很难发觉对方的变化一样,但他看着如今的蒲熠星只感觉到陌生,他准备了好多话想跟蒲熠星说,可他们重逢的那一刻,他什么都没能说得出口。于是他咽下了复合的请求,跟初来乍到的惶恐一并吞进了肚里,假装自己云淡风轻。

他与蒲熠星很快就找回了原本的熟稔,但他发觉自己已找不回恋爱时青涩的冲动,就仿佛所有年少轻狂都随着那重逢的一眼流失了,他们的关系就像风停下了脚步,他只看到月色下静谧无波的湖。

蒲熠星以外第一个对他敞开怀抱的人是周峻纬,他知道这也许只是出于向导天生的温柔,但回过神时他已无法控制自己,他留恋那个怀抱,也留恋他给的体恤与安全。

是自己的错,周峻纬想。

郭文韬分明还爱着蒲熠星,只是缺失的两年带来的不确定性和太过熟悉导致的平淡让他产生了厌倦的错觉,而对自己的这份心动让他选择不去追根刨底,而是转过来追求自己。

哨兵对向导的依赖和悸动太过平常,文韬也许不了解,但他是很清楚的。作为适配性优异的高级向导,有很多他照顾过的哨兵都对他表达过好感,但那些不过是精神力交融后的弥留罢了,只要分开一阵子,就会恢复正常。

此刻说这些文韬肯定不会相信,但没关系,时间会证明一切的。

 

把话说开之后他们的关系反而自然了许多,蒲熠星不再阻拦自己的精神体和他亲近,他也得以安心地撮合着蒲熠星和郭文韬。他借口近期状态不佳把精神力控场的任务交给了齐思钧,他的疲惫肉眼可见,所以齐思钧也未曾对此抱有疑虑。

而不出他所料,在节目收工宴的那天晚上,蒲熠星和郭文韬复合了。

文韬拿着满满一杯酒走到他面前,说他决定答应蒲熠星了。一瞬间全场的目光都聚集过来,他不知道文韬是不是忘记了哨兵们超众的听力,但他想这已经不重要了。

“这么重要的时刻,我希望你能清醒着去面对。”他替文韬喝了那杯酒,最后一次用力拥抱了他。

然后他看着郭文韬走向蒲熠星,灯光闪烁间蒲熠星似乎望了过来,但那一眼实在太快,他无法确定对方究竟看向了谁。

如果不是他自作多情,那个对视大概就是蒲熠星赠予他的告别了吧,就像他饮下的那杯酒一样,每一次相遇都终会迎来分别。

 

他闭上眼走入长夜,不去看那湖中星月的倒影。

也不去听天鹅的悲鸣。

 

他原以为一切就到此为止了。

成片做出来后便拿给他过目了一遍,他也没挑出什么毛病。倒是有些他有印象的自己不太体面的镜头被节目组刻意删去了,据说是塔要求尽可能地保留他完美的形象。

完美就意味着距离。他歪了歪头,倒也没有反驳塔的做法。毕竟他自己在节目中的形象他着实不太在意,从出生那一刻起他就注定了与凡世无缘,无论是进塔之前还是之后,他所行的都是条孤独的路。

只要节目的目的能达到就好了,他这样想。而他们那样天赋秉异的哨兵,除了唐九洲情况特殊以外,应当也不会有谁会与他在工作中再产生交集。

但意外总是来得很快,没过几个月,塔给他发了任务书,说郭文韬陷入了神游。

这情况并不正常,一般只有长期没有向导梳理的哨兵才会出现神游症,在塔里不缺向导素的情况下,文韬出现症状的时间显然太早了。

“不能让老齐去吗?”他第一次尝试推脱塔颁布的指令,但塔拒绝了。

“蒲熠星说只有你可以帮到他,塔愿意支持这个判断。”

于是他沉默地进入了静音室,在微弱的风声中见到了守在医疗床旁的蒲熠星。

蒲熠星对他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而他靠着床坐在地上,抬臂握住郭文韬的手,闭上双眼,尝试着去与对方共鸣。

 

他闯入了一片幽静的森林,长大了些的老虎就趴在某棵树前面,见他来忙起了身,飞快地跑到了他身前。

这哪里像是一个神游中的哨兵的精神图景。

他拍拍小老虎,让它带他去找文韬。于是他们毫不意外地往林深处走去,越走那景象就越狂乱,树木横七竖八地歪倒着,时有锋利的抓痕出现在树干和地面上,就好像是文韬自己的精神体破坏了这片美丽的图景。

林中有一片湖,不大,但是似曾相识。

他们在湖边找到了文韬,小老虎似乎有些胆怯,还扒着他的腿脚,不肯接近自己的主人。

而文韬抬起头望向他,突然开口说道:

“这里原本没有湖。”

他愣了愣,便失去了对话的主动权,只得听文韬问道,“你的精神向导呢?我好像从来都没有见过它。”

他沉默了一会儿,雪白的天鹅从空中缓缓飞下,落在湖水上,收起了伤痕累累的双翼。

他几乎从不在人面前暴露自己的精神体,但进入精神图景时精神体是必须出现的,所以他都是让他的天鹅在高空盘旋。

他在文韬面前坐下,微微倾身,等待文韬继续开口。

“这里原本没有湖。”文韬又重复了一遍他的第一句话。周峻纬心中顿时生出些不详的预感,想要阻止文韬继续说下去。但他是来帮助文韬的,他必须倾听。

“蒲熠星的图景里才有。”

“而蒲熠星来过这里之后,这里也出现了湖。”

若是在图景中结合,确实是有可能给对方的图景带来变化的。狼与虎都是陆地的孩子,而精神图景中没有无由的变化。

郭文韬不知道而蒲熠星知道的,就只有在觉醒那一天,他与蒲熠星遥远的邂逅。

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宿命带给蒲熠星的影响同样剧烈,他感到抱歉,对蒲熠星,也对郭文韬。

但他没有开口,因为文韬继续说了下去。

“我喜欢这片湖。”

“就像我依然喜欢着你。”

“可是蒲熠星——”他刚说了半句,便被一个猝不及防的亲吻阻止。

“蒲熠星带来了这片湖,因为他认为这里也需要你。”与他双唇分开之后,文韬轻声说道,在不到十公分的距离。
“他在他的世界里给你留了位置,也同样希望你在我的世界里。”

“我也是这么想的。”

 

从图景中醒来时,他发觉自己正靠在一个肩膀上,与文韬相握的那边手臂因为扭曲的姿势正酸痛着。

他转过头,坠落在温柔的星光中。

而那个温柔的人对他说——

“这不是宿命,这是我们所称之为是的爱情。”

 

星月辉映的雪夜中,他听到天鹅的挽歌。

他的天鹅在死去,可他终于感受到自己活着。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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